暮秋的风裹着新稻的香,钻进村头青瓦小院的木槿墙。墙根摆着只粗陶瓦罐,罐口浑圆得像十五的月亮,里头插着几枝晚开的野菊——花瓣沾着晨露,把罐口映得愈发圆,像阿婆纳鞋底时滚的线团,又像孩童藏在兜里的玻璃弹珠,偏生就那么巧,像藏着个圆滚滚的小秘密。
靠在瓦罐旁的锄头,柄身早被掌心磨得发亮。许是春种时翻地太用力,或是夏锄碰着硬土块,锄柄在中段弯出一道柔和的折痕——竖杆直挺,横折处像被风轻轻揉了下,像岁月给它折了个温柔的角。晨霜还沾在折痕里,阳光一照,泛着细碎的光,像谁在柄上落了颗星子。
院墙上钉着旧木钩,挂着把镰刀。刃口锃亮,刀背裹着浅褐包浆——那是年年割稻磨出来的。镰刀挂在墙上,弯弧朝下,像刚掐的豆芽菜,又像半弯的月牙儿,更像谁在墙上画了道软乎乎的弧。西斜的太阳把光投在刀身,镰刀的弯弧刚好“勾”住那束光,像在和夕阳拉家常。
院门口传来扁担吱呀声——阿公担着新稻回来了。稻穗压得扁担弯成桥,稻粒落在竹匾里,发出细碎的响。阿婆攥着半只布鞋探出头:“先歇会,灶上温着南瓜粥。”阿公把扁担靠墙,摸出烟袋,火星子在暮霭里一明一灭,映得野菊更艳、锄柄霜更白、镰刀光更亮。
风掀起阿公的粗布衫,扫落一片菊瓣,刚好飘在锄柄折痕里。阿婆捡起来别在银发间:“这菊比城里玫瑰香。”阿公指着镰刀笑:“明儿再割两亩,稻子够酿三坛酒,冬至喊老周来喝。”
暮色漫进小院,瓦罐的圆、锄柄的折、镰刀的勾,都浸在暖融融的稻香里。阿婆搬来竹椅,阿公坐下抽旱烟,烟圈裹着菊香、稻香、粥香,在院里绕来绕去。远处传来孩童笑闹,阿婆望着门口轻声说:“孙儿明儿放学,要吃南瓜粥,要玩布娃娃。”阿公点头:“周末带他抓蚂蚱,教他用镰刀——你看这刀,弯得刚好,像他去年吹的糖稀。”
风又吹过,木槿叶沙沙响,镰刀发出轻响。阿婆抚过锄柄折痕,晨霜早化了,留下道浅印,像岁月刻的诗。阿公望着天上刚爬上来的月亮——玉盘似的,刚好和瓦罐口一样圆。
小院的时光慢下来,每一寸都浸着烟火气:瓦罐的圆藏着月,锄柄的折藏着年,镰刀的勾藏着秋。风里飘着粥香,阿婆把布鞋放在膝头,阿公抽着烟,两人望着院门口,等孙儿的笑声撞进来——像藏在秋景里的秘密,温柔得连风都慢了半拍。【立即点击查看福彩3d预测汇总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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